恆河邊上的駐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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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風光

在小鎮停留期間,是印度教女神查達姆生日慶典期間,河對岸的廟裏在早上和下午各會有一次祭典,廣播傳出的誦經聲在小小的山谷間傳開來,像背景音樂一樣,掩蓋了整體安靜的氣氛.天天天天播放著,可能對印度教徒很有意義,但是對外地人來說,就像…「噢,時間又到了!」的感覺.有一天吃晚飯時,Yogi對我們說,「你們今天晚上要去看印度舞.」就像他告訴我們要去泛舟一樣,不知道是語言使用的方式不同或是印度人就是這樣,語氣裡並沒有商量的意思,但也沒有強迫,就像在說你要吃晚飯一樣,可是,當然,大家還是會覺得很奇怪,也沒有人敢問這是不是需要額外多花錢等等的問題,總之,吃完晚飯後我們集合,往鎮上走的路這時不只是坍方的問題,而且還一片漆黑,路燈這種文明的東西,要到鎮上才有一些,在這裏,要憑著平日白天累積的熟悉感,加上手電筒的幫忙,要是踩到了什麼不該踩的生物,事實上也不會發現.

到了鎮上才知道,我們是要去看廟會!黃色的搭得富麗堂皇的棚子,每次走到鎮上都會經過,一直也不曉得那是做什麼用的,原來是祭典殿壇.但不知為何,今天晚上並沒有表演.大家有些失望,廚師和他剛剛抵達的以色列女友可是把這當約會一樣,自然是不會這樣就折返.他們找到一處今天晚上有樂子的地方,並帶我們一起過去.這邊的棚子搭得像婚宴辦桌用的,前方有一個舞台,觀眾區上方也有棚子,喜氣喜氣的,晚會還沒有開始,但旁邊的流動遊樂園已經搭好了.有一個迴轉小火車,就像是我們在鄉下夜市會看到的那種,給2-3歲小朋友玩的.還有一座摩天輪,很遜的那種!差不多是一層樓高,鐵架、加上竹編的籃子當作摩天輪車廂,總共只有八個籃子,一開始都沒有客人的時候,只會覺得那是一座很遜的摩天輪,印證了ashram裡的東歐住客說的「1995年我第一次來到這裡時,這裡是中世紀.」,摩天輪開始營業,我們都在旁邊好奇地觀望著,家長付了錢、把小朋友一一放進籃子裡,等到每個籃子裡都坐了人了,這時,摩天輪的師傅就施展猴兒般的攀爬工夫,跨到摩天輪的軸心位置,然後便踩著最靠近軸心那一圈的支架,就像踩水車一樣,讓摩天輪緩緩地動了,這幅景象也真是不知該如何形容好,只能說很震驚,我們三個人相視瞪眼傻笑搖頭,然後轉頭繼續看師傅的特技表演,那比小朋友們開心的樣子都好看.摩天輪師傅踩得十分賣力,因為踩的是靠近圓心的位置,自然要快些,才能讓遠離圓心的摩天輪車廂保持一定速度,他的手腳俐落、又看前顧後的.就我們的眼光來看,整個摩天輪已經不是小朋友們的遊樂設施了,而是他個人的特技表演道具.不知道在機械發明之前,摩天輪是不是本來就是這樣操作的.約莫轉了四、五圈後,師傅就下到地面上,再一一把小朋友們抱出籃子,換下一批客人,如此一個晚上,體力好得令人吃驚,各方面來說,都讓人大開眼界,比看太陽馬戲團還要震撼.

晚會快要開始時,舞台前的空地約莫坐了一半的人,椅子排得整整齊齊的,人都坐得好好的.穿著漂亮亮片紗麗的小朋友緊張的衝來衝去,準備等一下要上台.我們自動自發地到角落拿了三張塑膠椅,放在離人群有點遠的位置乖乖坐著,等著.陸陸續續來到的鎮民們則都往前坐,不久後,我們前前後後也都坐了人了.兩段小朋友的印度舞表演,很可愛,可能比花錢去看表演給觀光客看的那種有趣好玩一些,至少,小朋友們凸搥的樣子很自然好笑.晚會有主持人,以某種印度語言進行著,小朋友跳完一段舞蹈後,會有大人致辭、大家鼓掌等等我們並不了解緣由但也不難猜測的事進行著,致詞很長,尤其是在聽不懂的狀況下,覺得一個滿臉橫肉的人滔滔不絕的不知道是真的在讚美神,還是說些什麼神奇的話,我開始四處張望,打量女人們紗麗的配色、繁複程度,希望從其中看出什麼之類的,雖然並也無法應証,就在此時發現了前排坐著的四個男子,後腦勺的都有一撮特別長的頭髮,哈!昨天才在書上讀到呢,那叫做churki,是婆羅門才能留的.眼前就坐著四個婆羅門.但是,要是沒看見那撮頭髮,說什麼也看不出來他們和四周的其他人不同.剛理過平頭的那個人特別明顯,整顆頭都是半公分長的頭髮,只有那一撮有大約3、4公分長.你覺得台灣的大人給小屁孩剪了一個留下一小撮尾巴的平頭是不是從這裡變化而來的?還有那些設計型男的草皮頭(頭頂頂著頭髮、其他部分理光)跟這個有沒有關係?男人果然都很在意頭髮啊,他們用髮型來區別自己跟別人的不同!

 

享受吧,一個人的旅行

課間的休息時間,會看到加拿大女孩拿著kindle坐在椅子上對著恆河閱讀,瑞士男孩也讀著一本厚厚的書.墨西哥阿嫂二人組有時去血拼、有一回還包車殺去參觀奧修中心.我則趁著陽光正好時洗頭洗澡,(不知是太陽能板失靈或是熱水器故障,總之,沒有熱水)然後拿本書坐在太陽下讓身體暖一暖並等頭髮乾.加拿大人和瑞士人都極年輕,剛離開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下定決心來到印度過一段很長的時間.瑞士人從南方開始一路向北,到達喜馬拉雅山腳下的這個小鎮時,已經旅行四、五個月,身上穿的衣服不對季節,夾腳拖壞去了一支,經常打赤腳走來走去,喝著廚房裡淨水器的水一點也沒有疑慮,對於那些在印度該注意的衛生飲食安全守則之類旅遊建議已經全然拋諸腦後,聊天時全身散發一股安然自適的氣氛,獨處時,又有一股憂鬱籠罩著,讓人誤以為他是彷徨的大二休學生.加拿大女孩和我差不多時間進出,離開後,要到尼泊爾做建築志工一個月,然後再南下果亞過耶誕,來印度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喜歡亞洲,或許在考慮搬到亞洲來找工作.我們幾個人靜靜地、各自坐在房門口的椅子上,河對岸寺廟的廣播器播著節慶的誦經聲,當誦經結束時,四周安安靜靜,漸漸地,便會覺得水流的聲音變大了.許多從上游泛舟而來的皮筏經過,到此,人們紛紛丟下船槳、跳下水游泳,嬉鬧歡笑聲在山谷間迴盪,我想回房拿起筆記本寫下、或拿起相機拍下,但它們其實沒法適當捕捉此時的寧靜和感動,

有一天吃晚飯時,女生們熱烈地討論著“Eat, Pray, Love"(享受吧,一個人的旅行),好像她們都是因為那本書或電影而來到印度.關於印度之旅,每個人心裏可能都有一幅浪漫的景象,或者想像自己像朱莉亞羅伯茲一樣俏皮又心不在焉地打坐、在陌生充滿異國情調的市集裡散步、穿上一套有旅行感覺的民族風服飾…,當然,為了這些浪漫的想像,你需要搭個長程飛機,從吵鬧紛亂的德里下飛機後再驅車6小時,其間的路途如果是柏油路面,你會害怕司機飆車亂衝出車禍,如果是土和石頭組成的路面,你會想帶上口罩,任身體隨車子搖晃,或者甚至覺得旁邊坐牛車的當地人其他比較聰明.來時的路有香港女生作伴,回到德里則是獨自一人.心裏一方面期待著德里的古蹟和博物館的館藏,一方面擔心治安.瑞士男孩去過德里了,以一種不無戲謔的口吻告訴我:「好好珍惜當下Rishkesh的寧靜!」是啊,那是要去德里才會明白的反差.回來後我總告訴朋友,如果你對印度怕怕的,卻又想去印度,那喜馬拉雅山腳下的北北印很可以試試.那裏不像印度,在那裡的一個禮拜真是很享受的一個禮拜,除了沒碰見非洲人,幾乎看到來自四面八方的人,還有漸漸聽懂印度腔英文,經過披頭四喝咖啡的店、跟廚助一起做印度烤餅、發現高齡單身女子已經是普遍現象….

結語:如果要看近期的印度旅行電影,「金盞花大酒店」和「大吉嶺列車」還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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